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芦花飞扬

  芦花飞扬

  秋冬时节的松江大地,秋雨霏霏,雾气濛濛,河湖交错,湿地水天一色。有水必有芦苇,两排又高又密的芦苇中间,河水如带像小巷延伸,芦苇叶随之蔓延天际。

  空旷寂寥的原野,传来“咯儿---嘎”的叫声,抬起头,看见遥远的天际出现一行雁阵,像一条黑色的飘带,在阳光下缓缓地移动,阳光下,河湖中芦苇抽穗开花了,一河秋水两岸雪,一团团柔软的灰白穗絮的倩影随风摇曳。观望水岸边的芦荻,天上地下,有动有静,可以入画。不由想起白居易的名句“浔阳江头夜送客,枫叶荻花秋瑟瑟。”看芦花飞扬,便有了诗意,有了联想……

  读小学时,语文老师在吟诵“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。”我听着默记,不知道蒹葭是何物,老师告诉我,才知这蒹葭就是芦花头,芦花头写进千古名篇的诗中,竟然这样美。而诗人们将“水”“芦花”“伊人”写到一处,竟能品咂出另种味道。

  儿时,曾看过一出芦花计的小戏,戏文讲狠心的后母,虐待前妻生的孩子,冬衣中絮芦花,不抗寒。印象中,这飞扬的芦花是无用之物。

  到了新疆,下乡接受再教育,才对芦苇芦花有了新的认识。自己动手建知青屋,从博斯腾湖运来芦苇,用芦苇和红柳枝编成笆子墙,稳稳立在戈壁上,笆子墙两边糊上泥,屋墙建成,屋顶铺上扎成捆的芦苇,一座知青屋建成了。从地窝子搬进知青屋,告别了土拨鼠的穴居生活,好高兴啊!床上铺上芦苇,就成了土席梦思床,采来芦花,填充在枕套内,一个又软又暖的“席梦思”枕就做成了。睡在“席梦思”床上,头枕芦花枕,一觉睡到大天亮。

  冬天来了,农闲变农忙,农业学大寨,积肥挖大渠。邻村维族大妈送来精心缝制的厚鞋垫,鞋垫中絮有厚厚的芦花,密密麻麻的针脚,有的还绣有精美的巴旦木花纹,一双芦花鞋垫,倾注了浓浓的民汉情谊,鞋垫铺在鞋中,穿在脚上,又软又暖,完全颠覆了芦花无用的概念。

  严寒的冬夜,知青小屋中,连队组织政治学习,土坯搭建的台桌上,一盏油灯静照。不知谁在桌上摆了一只玻璃瓶,瓶中插了几支芦花,昏黄的光晕洒在芦花上,泛出淡淡的金色,尽管屋外北风呼号,屋内芦花清供,给艰苦的知青生活带来浓浓暖意。

  观松江秋冬景致,荷塘中,残荷叶映水色空,田野上,香橼清芬石榴红,银杏叶黄白果落,菊冷深浅色朦胧。河道中,小舟轻轻摇,芦花轻轻飞,雨丝纷纷坠。不由想到李后主的词“芦花深处泊孤舟,笛在月明楼。”古人真浪漫,把芦花和孤舟连在一起,诗情画意的景象令人遐思。芦花深处,我想到深秋捉蟹的蟹栅,清冷的秋夜,灯火闪烁,把世界的幽深无限放大,蟹栅却在深处,捕蟹人也在深处。

  芦花深处,傍晚夕阳在西,一叶归舟迎着粼粼的波光,两岸芦花如云似霞,渔人轻轻地一划,船悠悠地滑行着,这景色似乎经常看到,这不就是“一棹烟波,芦花两岸”吗?现在想起来,如果那时有一位姑娘,撑着一把小伞,端坐在小船上飘来,那和戴望舒雨巷中的丁香姑娘同样妩媚,同样有诗情画意。可那时什么都没有想到。

  泰戈尔诗云,“世界用图画同我说话”,芦花用图画同我说话,它说什么呢?可以是“芦花开落任浮生,”也可以是“夜来沉醉宿芦花”。

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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